Copyright © 智慧四川天天播报 京ICP备2023017440号
李传均(四川兴文)
武官巷子位于古宋城中央,因巷子西北角大衙门解放前原来是县团防队驻地,故得名。武官巷子东邻东门口(再往东过古儿桥就出老古宋城了);西靠十字口米市街;南面是东西贯流古宋城的纺花溪小河,河水很深也很清澈,真的是名字美,景色也美,是老古宋人记忆中散步歇凉的好去处。河里有很多小鱼(有时也有比较大一点的),晚上有喜欢钓鱼的老人、小孩儿在桥上夜钓,运气好的话,偶尔会有比较好的收获。夏天顽童们常光着屁股到河里游泳,因此每年都有小孩儿在纺花溪被河水冲走或淹死(现在的纺花溪水脚背都淹不过了,而且污水横流,纺花溪早已名存实亡了)。
武官巷子北面上方是县政府(解放前的县衙门)。原来的县衙门很有气势:座北向南,几十步石阶高,由马路沿八字形石阶往上走十多步,两边各有一排平房,住着当时的团防队,是县衙的卫士;再往上走十多步石阶才进入县衙大门,大门左右各有一个高大的岗亭,平常都有守卫的哨兵;岗亭配有机枪把守,要想冲击县衙休想。县衙的威武,衬出了武官巷子的寒酸:低矮破旧的瓦房(甚至还有一两家草房,竹子的夹壁,有时隔壁情人说悄悄话都能听见);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石板是松动的,行人路过时不平的石板会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当时很少有汽车,雨天偶尔有汽车通过,石板下污水就会溅起,溅到两旁人家外面半截墙上,有时还直接溅到屋里去,溅到人的身上;巷子南面下方倒有一栋当时古宋城里最高的两楼一底的民居建筑是李银洲(当时古宋城里最大商家)的商铺兼住房,算是豪宅了。
武官巷子的绝大多数居民都是做点小生意、靠点小手艺维持生活,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但街坊邻居很友好。大家白天忙于生计,难得见面,傍晚时分各家晚饭的时候,小巷就开始热闹了,东家吼:“吃饭了,素白菜,要来的搞快点。”西家喊:“红苕尖下红苕汤,来哦。”于是大家端着自己的饭碗(有的单身汉直接端着饭锅)几步跑到隔壁或对门街坊屋里,你从我碗里夹几块红苕,我从你盆里拈几片菜叶,如果遇到哪家正好吃肉或其他好吃的菜,那就赚大了,可大家从不计较。小巷街面很窄,傍晚或过节时,对面的街坊可以隔街划拳猜令,而酒呢,各喝各的下酒菜各吃各的。街坊有两家搞牛拉车运输的,黄牛就喂在大街上,小巷里总是充满臭臭的牛粪味,夏天的晚上,蚊虫特别多。我小时候夏天傍晚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到区公所(现银峰宾馆)门口草地上,割几把青草回家,用一个破盆子装来烧起,满巷烟雾,这样的方法熏蚊子。几家烧起草,整个巷子沾光,不然晚上睡不着觉的。由于房子都很低很窄很破旧,全家几个人挤在一起,夏天热得睡不着觉,各家下午就早早到纺花溪河里挑上几担水,把门前冲去热气,冲洗干净,摆上一两块门板或铺上一两张席子,吃过晚饭大人娃儿穿着背心短裤,男人们打着光胴胴就在大街上睡了,哪管啥子斯文不斯文,雅观不雅观了(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是有点影响市容市貌,有点不文明了)。地处古宋城的中央地带,但比起古宋城其他地方来,武官巷子可以说就是贫民区,不过在我的童年,她却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闹钟,而早晨上学从没迟到过。十字口往西门上方向走100多米的康家巷子,有一个小食店,清晨6点钟左右,小食店的师傅(大家都叫他李瘸(bai)子)就拉长声音喊道:“甜-黄-糕哦----涨的”。那洪亮悠扬的声音,我们武官巷子都能听见。这吆喝声就是起床钟,大人们赶快喊娃儿些起床洗脸吃饭上学啦。我母亲天还没大亮就要到4、5公里外的地方上班,早晨来不及给我们姐弟做早饭,我们就在李师傅那儿买几个甜黄糕当早餐,所以我对李师傅的吆喝既讨厌打扰了我早晨的酣梦,又喜欢(特别时肚子饿的时候)。比较今天的小喇叭里发出的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李师傅的吆喝简直就是阳春白雪,是最美的音乐了。今天中西美食琳琅满目,但最值得回味的还是李师傅的甜黄糕。
儿时家里姐弟多,生活拮据,一日三餐都难以为计,更不要香像今天的小孩儿那样有许多美食了。今天的县政府和银峰宾馆里面那时是古宋 区政府招待所,院里有几棵木柑树,木柑成熟时,现在想来味道并不是很好,但没有其他零食可吃,我们感觉那味道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味了。我们几个小伙伴常常趁看门的老头打瞌睡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小的望风,稍大一点的把裤子脱下来让望风的伙伴抱着(担心裤子挂烂了回家要挨打),像猴子养爬上树,摘下几个木柑扔下来,我们捡起就往外跑。到了没人的地方,剥开一人几瓣分着啃了。不能进去或运气不好被发现后,摘下的木柑收走,大家都沮丧不说话了,那一天心情都不愉快。
小时候文化生活很单调,古宋城里就 一家电影院,放的电影也不多,放映场次最多的就是《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八分钱一张票(学校包场五分,后来的彩色电影涨到两毛钱一张)。我们那时过年大人发的压岁钱才两毛钱,发五毛钱压岁钱的都是有钱人家,所以看一场电影基本上要我们一年的零花钱,现在说法是高消费了。
武官巷子冬眠是一排瓦房,几家后面都有一个小院子,隔一堵墙就是电影院,只要听说是打仗的电影,我们觉得好看,一群小伙伴就搭人梯爬上墙头,等巡查的放映员过去了,再一个个拉着翻下墙去;电影院放映大厅外面有一片蚕桑地,我们先藏再蚕桑树从中,等电影开始放了,查过票了,再悄悄溜进去。有时候,放映员一直站在那儿,我们在桑地里一动也不敢动,电影没看成,还要忍受蚊虫叮咬,等电影散场了,有偷偷翻墙回家。有时被放映员发现了,揪着耳朵从大门拉出来,或者让站在电影院大门口亮相,叫大家看看翻墙逃票的娃儿,那个时候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怕被老师看见,麻烦就大了。电影完了,再喊大人来领回家(当然,挨一顿家伙是免不了的)。过了几天,一听有打仗的电影,就忘记了伤疤,又开始翻墙了。这样一年下来,逃票看十来场电影还是家常便饭的,算起来起码节约了一块钱左右的票钱了,对我们小孩儿来说,在当时是个不小数目了。
夏天的纺花溪是孩儿们的天堂。午饭过后,几个小伙伴约起下到河里,全都脱的光溜溜的,用小篓子捉小鱼、小虾,回家等大人不在家时,抹上一点盐放在灶上烧来吃,那味道比今天的烧烤不知好到哪儿去了;有时我们用粪筛或大一点的筲箕在河里淘沙,会淘到一些铜丝、毛钱,运气好的时候还可能淘到银元、碎金块。第二天拿到东门口供销社收购门市区卖了,换得几块钱,到五官巷子口小商店里买上两斤米花糖、水果糖、几包瓜籽,大家平均分配,从不计较哪个淘得多哪个淘得少,只有那种喜悦心情是共同的,真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但是如果遭大人发现的话,一顿皮肉之苦是跑不掉的了。
武官巷子在今天已成为了历史,改叫啥子“博望街”,人们或叫“步行街”,已失去了原有的历史内涵了。低矮的砖瓦房变成了高楼,街道修宽了,路面修好了,街道两面是五光十色的商品广告,店里满目琳琅的商品,街道中间修建了花园,种上了高大的珍贵树木和品种多样、色彩斑斓的花草,武官巷子变得整洁漂亮了。那些多年在外的武官巷子的后生们回来都不认识自己曾经追玩的地方了。而武官巷子原来那种人与人之间和睦友爱却难以再现了。为了延续街坊邻居的那种亲情、友情,近年原武官巷子的人们每年正月都会举行一次街坊联谊会,大家叙叙旧,拉拉家常,互相问候,一起回忆过去虽然艰苦但充满乐趣的日子。
武官巷子,我们永远美好的记忆。
武官巷子的记忆:
石板小道上
印着儿时追玩的足迹
嘴里还回味着
邻家树上木柑的酸涩
隔壁大哥碗里鱼香肉丝
让我曾馋涎欲滴
水巷子坎井的泉水
依然甘甜清冽
而今却听不见
对门干娘喊我的乳名
远处叫卖的声嘶力竭
只有满眼灯红酒绿
高楼鳞次栉比
岁月沧桑匆匆过
皱纹悄悄布满眉际
武官巷子的童年
我永远的记忆
欢迎访问智慧四川天天播报
热点内容
Hot content
视频推荐
VIDEOS